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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七十八 洛銀:又跑哪兒去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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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銀走出書樓, 書樓正門下有二十層臺階,每一層都到人膝蓋高,一圈圈地設下了不同的陣法, 來保護靈州仙派先祖修煉的秘法瑰寶。

徐燦此番來找洛銀帶了三名弟子, 不過真正走到書樓前來的只有他, 那三名弟子在百步臺階之下等候, 看見洛銀出來甚至都見不到她的模樣,只遠遠瞥見了輪廓便規矩地跪在地上。

洛銀身披燦陽光輝, 一頭長發僅被一根發帶束著,立於高高的書樓臺階之上,仿若神明,她擡手示意他們可以起身, 無需跪拜。

徐燦起身後還有些躊躇,可掌門和長老師父既然將鴻山與山上的弟子暫且交到了他的手上,他便不會允許任何危險存在, 此刻書樓裏躺著的男人, 便可能是整個靈州最大的危險了。

這三日徐燦想了許多,他沒權管洛銀的事, 所以他給了洛銀足夠的時間去安頓好闖山的妖, 三日已是最多期限了。

他沈默了會兒,還是開口:“祖師奶奶之事,弟子無權幹涉,但書樓為靈州仙派禁地, 祖師奶奶行事還需深思,那位……闖山之人,不能留在山上。”

他說的是人,而非妖, 已然給足了洛銀面子。

洛銀也非那不通情達理之人,她知道自己所行魯莽,一直將謝嶼川留下也是因為他還昏迷著,眼下外傷已愈,剩下的內傷只需好好調養,謝嶼川既然醒了,能走能跑也不過就這兩日,她也能放心將人送下山去。

方才在書樓內,她和謝嶼川把能說開的話都說開了,金釵送出,洛銀想這回讓他乖乖跟著宋淵回妖界,應當不會再被他追過來了?

片刻寧靜,讓徐燦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許多。

終於他聽到了洛銀的回答:“我知你意,今日我便會送人下山,此事還需你保密,莫要對外提起。”

徐燦松了口氣道:“弟子什麽也不知道。”

洛銀點頭,這般緊張關鍵的時刻,若是被旁人知道她在鴻山書樓裏藏妖,那就是墨安仙道現在覆活過來了,也難洗脫她勾結妖族的嫌疑,雖說……洛銀好似真行了勾結之實。

徐燦想說的話已經說完,再對洛銀跪拜便下臺階離開了,他與諸多臺階下的三位師兄弟匯合,額角的汗才慢慢風幹。

之所以帶人來,也是因為徐燦膽怯,他怕他孤身前來,或許會被藏妖的洛銀悄無聲息地滅口,事實證明是他想多,心思狹隘齷齪了。洛銀雖對外與靈州仙派斷了往來關系,可事實上一旦人界出事,她還是會優先護著靈州,又怎會因為一個妖便改了心性。

洛銀在徐燦走後,才沈下心,考慮要不要催促宋淵來靈州的時間。

深春越發溫暖了,正午的陽光照在人身上甚至有些熱,洛銀眼下的靈州仙派空空蕩蕩,偌大宮殿也無人,一縷縷光芒照射琉璃瓦上,使人炫目。

她將催人的傳信符送了出去,眼見傳信符消失於靈州仙派外的結界,這便轉身打算回去書樓,還未踏入大門,她又想起了謝嶼川咳嗽聲幹啞,嘴唇也有些裂開了,許是雷火中燒,還得弄些水來給他喝。

徐燦早就走了,洛銀也沒有麻煩旁人的意思,她一眼便看見了靠近靈州雪山的齊雲峰上,被風吹得霧蒙蒙的瀑布,細長的瀑布如銀絲般從山上墜落,取一盞茶來也不過片刻。

她將書樓的門重新關上,下了臺階,直往齊雲峰仙流瀑布而去。

到了仙流瀑布下,洛銀忽見一片片粉花。

齊雲峰上長了許多桃花樹,正值春暖,是桃花盛開的季節,大片的粉色桃瓣被風吹了下來,像是風中翩躚的蝴蝶,她想起死氣沈沈的書樓,心念一動,飛身上了齊雲峰,折了兩束桃枝下來。

桃枝上一半盛開,一半還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。

洛銀一手抓著桃枝,一手以靈力化作玉杯,接了一杯清澈的山泉水,轉身離開時,幾片桃花瓣落在杯中,飄浮於水面上,發著淡淡的清香。

洛銀怕山泉水偏寒,到達鴻山書樓時還用靈力溫著,從書樓往齊雲峰花不了多長時間,若非摘花,她能更快回來。

洛銀走到書樓外,再見謝嶼川的心態也不一樣,正如方才於齊雲峰所見,入目皆是紛飛的桃花,洛銀心裏那棵沈積多年的樹也在遇見謝嶼川後發了芽,如今盛放出一朵朵芬芳甜蜜的鮮花。

她深吸一口氣,推門而入,繞過幾座銅鼎書架,邊往裏走邊道:“方才與徐燦說完話,我猜你必是渴了,所以我去給你取水了。”

洛銀聞了一下手上拿著的兩支桃花,道:“齊雲峰上的桃花開了,以往我從未留意過這些,今日一見真是春花燦爛。仔細想想,其實鴻山上也有許多風光,等日後有機會我帶你一一瀏覽,今日就摘兩朵花給你作伴。”

說完這話,洛銀掀開青光珠簾,側身朝裏一看,笑容頓時僵硬,臉色剎那蒼白。

金雕浮華的書樓中心,萬束陽光匯於鋪在古籍書簡的銀衫上,洛銀離開書樓前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人現下已經沒了蹤影,若非他臨走前毀了一地散亂書籍,洛銀便要以為是自己思念成疾出了幻覺,謝嶼川或許從未出現過了。

指尖的靈力散去,一杯泉水嘩啦濺在地面,兩束桃枝同時掉落,書樓中安靜地只有洛銀的呼吸聲。

她只是出去了一刻鐘!

謝嶼川能去哪兒?

難道是在她離開後又有人來鴻山書樓,將他帶走了?

不會,靈州的書樓可謂是先祖留下的寶藏,書樓外三十層臺階,每一層都設有迷宮陣法,阻止外人侵入,如今留在靈州仙派的人也只是些普通弟子,根本沒有權限破開陣法入樓。

要說謝嶼川自己走出去的便更不可能了,且不說他是妖,便是這重重陣林,沒有破解之法他根本繞不出去。

難道他還在書樓內?

洛銀按住心中的不安,飛身上了書樓頂層,一層層金雕的書架往下看去,她叫著謝嶼川的名字,可沒有任何回應,洛銀裏外找了許久才斷定,書樓內除了她沒有旁人了。

謝嶼川能去哪兒?他又會去哪兒?

洛銀心下慌張,一瞬間胸悶氣短,擔憂得落地瞬間都往前踉蹌了兩步,險些沒能站穩。

顧不上其他,洛銀推開書樓便開始在鴻山上尋找謝嶼川的身影,她每一處都沒有放過,心中甚至考慮是否是徐燦在這三日將謝嶼川的情況告知了塗飛曄,所以塗飛曄回來了,趁著洛銀離開之際入了書樓,帶走謝嶼川。

唐風是長老,沒有隨意進出書樓的權利,可塗飛曄是掌門,他掌管著鴻山上下,每一處都可親臨。

洛銀越想越是不安,一連越過了鴻山七峰,就連她剛去過的齊雲峰也再去了一回,桃花依舊紛紛,只是這裏沒有謝嶼川的蹤跡。

足足半日過去,從正午到夕陽餘暉落於仙宮門前練劍臺,留在鴻山上的弟子幾乎都見過洛銀了,她來去的速度很快,明顯是在尋人,徐燦都抽不出空來與她說話,一個眨眼她又去了旁處。

天色已暗,整座山都被她找遍了,洛銀越來越急躁,可她想不通。

書樓的陣法他能破,難道鴻山的結界他也能破?他闖山門到遍體鱗傷,險些去掉半條命也沒能闖破的結界,沒道理在鴻山內,傷未痊愈卻能輕易離開!

這裏還有什麽地方是她沒有仔細看過的?

洛銀的發絲淩亂也沒來得及去管,她站在自己之前所住閣樓的飛檐上,入目所及是繁星夜空下,安靜的靈州仙派。

突然一名弟子從懸崖旁禦劍飛過,洛銀心中一蕩,突然想起一個地方!

飛劍臺!

洛銀連忙朝飛劍臺趕去。

她以前便不會禦劍,所以總忽略掉鴻山上的飛劍臺,那處是讓新手弟子練習禦劍的地方,可以說是整座鴻山上唯一一個沒有結界陣法阻攔的缺口,從飛劍臺飛出可直往靈州雪山,謝嶼川要是從那兒離開,便能說通了。

洛銀到達飛劍臺時,正見飛劍臺旁站著一個人,少女身著粉裙,正昂首看著天上月亮。今晚月圓,月亮躲進了雲層中,夜風撥開雲霧,露出了半邊玉盤。

洛銀落在飛劍臺上,看向少女,心中奇怪。

“塗顏?”

少女轉身,果真是塗顏。

塗顏見到洛銀的眼神一瞬有些古怪,她目光躲閃,撇過臉道:“見過祖師奶奶。”

洛銀朝塗顏靠近,她擡起右手勾起少女耳鬢淩亂的發絲,手指從發絲滑過後,指尖留下的妖氣被她攥在手心,是謝嶼川的妖氣,洛銀很熟悉。

“你見過嶼川。”洛銀道。

塗顏沒有否認:“是,我見過謝公子了。”

“他是從這兒離開的?”洛銀問:“你給他指路?”

“他自己想走的。”塗顏沒回答洛銀的疑問,反而說了這樣一句話,在洛銀看來便是默認了。

塗顏是塗飛曄的女兒,雖說告知塗顏鴻山書樓入陣的方式不合規矩,若塗飛曄寵女兒,真把入陣方法告訴她也說不定。

洛銀沒問塗顏既然謝嶼川已經離開了,她站在這兒又想做什麽?

少女對謝嶼川的心思其實都寫在眼裏,之前在碧水城洛銀便看出來了,塗顏之所以站在這兒,莫非是知道她一定會到,所以故意在此等她?為了什麽?

因為謝嶼川雖重傷,但是也願意跟她離開書樓?

爭風吃醋這些事,洛銀只覺得無聊,與其在這兒耗時間,倒不如盡快找到謝嶼川。

洛銀來鴻山沒有通報,離開鴻山自然也無需給這些徒子徒孫們說,知道謝嶼川已經不在鴻山,洛銀還擔心他身上的傷,擔心他的安危。

從鴻山離開後,洛銀率先往山下小鎮找去,經過一夜,附近幾座小鎮都找遍了,她只在其中一座小鎮中找到了謝嶼川的妖氣,他未久留,又不知去了何處。

洛銀尋至青蓮鎮,終於收到了宋淵的來信。

一片妖界羽族的羽毛飛至洛銀手中,立刻燃火,所燃青煙化成了一行字,羽毛燒焦的氣味中,還有謝嶼川的味道。

宋淵已經接到謝嶼川了,他身體較好,也願意隨同他們一起回去妖界。

洛銀看著這封信,有些楞神,謝嶼川離開,莫非是聽到徐燦的話?不想她為難?總不會是因為她之前不辭而別叫他焦急難過,所以他也要如法炮制,讓她急上一番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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